马凡氏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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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0/8 16:17:00
白癜风专家李从悠 http://nb.ifeng.com/a/20190701/7506223_0.shtml

第三类死亡

文/宋欣颖图/滴断刃口

“截至发稿日,临都市湖蓝区以及周边商业住宅圈房价单价均价已突破五十万元大关,众多投资业者表示前景良好,相关产业股市也呈蒸蒸日上状,情势喜人。”

——摘自年4月版《临都房市观察》

“人类已经取代神灵之手显现神迹——科学院量子物理研究所于桐研究员领导的量子超空传输研究组取得世界性突破。该实验组现已实现十米内一张A4纸的量子控制超空传输过程。实验耗时约为纳秒量级,共计约消耗临都市当天用电总量的三分之一,可谓代价不菲。虽然离实际应用还有一定距离,但毕竟标志着人类旅行已进入了一个完全崭新而奇妙的时代。”

——译文摘自年7月26日《自然》

“第一条超空传输线‘神隐之光’临都至海疆线的建设完成,标志着我国已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拥有自主研发成功载人超空传输站的国家。”

——摘自年4月《临都日报》电子版

“超空传输线现在已遍布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假如你家在美国纽约长岛,工作地点在澳大利亚堪培拉,没关系,只要像一百年前的普通纽约客一样八点半打好领结、拿好公文包即可。连家门都不必出,——如果您选择在家中安装一个超空传输微站,稳疆(HoldYourHorses)公司为您竭诚服务。”

——来自年时代广场稳疆3D全息半空广告

“科技进步就是好。在海南岛买了房子,每天跟临都市东三环的写字楼里上班儿,用不着在临都买房了,每天坐量子舱来回,一个月加起来的花销比在临都租房子还便宜,自己个儿的房子还稳便!年轻人再也不用背井离乡当房奴了。现在就是祖传一套房,住它一辈子,到末了换长期产权证,谁还能没个家呢。”

——年临都市民刘先生

“房子恒久远,一套永流传。给您永生永世的庇护所。”

——年恒久房地产公司

“来自最坚固的航空建材,抗核爆,抗地震,抗生化,抗干扰,抗污染,保您三百年风雨无忧。”

——年骐达建材公司

“这里有爱琴海的碧蓝风韵,这里有张家界的苍茫气魄,这里有大西北的浑厚底蕴,这里有你想象中的一切居住环境,赶快订购吧,前一百名顾客免费安装家庭超空传输站并赠送一条十年工作线路,先到先得哦!”

——年恒久房地产公司

一.凤 凰

超空传输调度员当久了,会觉得自己是一只长着四千个单眼的大苍蝇。

王凤凰打了个哈欠,把座椅靠背调成一百五十度。刚才是调度高峰期,他一点儿也不敢含糊,绷着神经一条条线监视,实时发送反馈,直到一个小时过去。

他还记得十二年前发生的那场旷世惨剧。由于传输站调度计算集群中的一个计算单元出错,且未能被及时发现,导致数千条调度线在三个微秒之内共享了一个八十立方米的空间。在十的十四次方焦耳的灼热轰鸣中,五千二百七十一具血肉之躯被压缩成一个大号肉丸。惨剧发生后,当年超空运输龙头大哥稳疆公司在一个小时内宣布破产,紧接着,数百人锒铛入狱,八十三人被判死刑,其中就包括那个玩忽职守、以为人工智能可以搞定一切的超空传输调度员。

后来,所有的传输站都被国家收购接管,管理和技术更新都有了保障,事故很少发生。只有一点不如以前——调度员从此变为事业单位职工,工资从此一落千丈。

端了一杯咖啡,王凤凰私自给自己的通讯端口开了小差。

“莺莺吾爱,晚六点,汐沙餐厅,能共饮一杯无?”

那边秒回:“不行啊凤凰,今天晚上要加班备课,就在学校吃了,爱你哦。”

“那好吧,回见,爱你。”

他吐了一口气,没房子,连示好都没有底气。

王凤凰的女朋友黄莺最喜欢海景房,可是老王家那套三代祖传的房子在内陆,是酷爱考古的祖父在六十年前买下的,坐落在洛阳北邙山公园。以前祖父最爱盛夏夜晚推窗远眺,即可见古墓嶙嶙、白杨萧萧。祖父还把家里布置成明代中晚期风格,连电器都要加个古物的壳套才行。

“还挺古色古香的,就是有点儿瘆得慌。”黄莺第一次参观他家祖宅,如此评价道。

王凤凰捏了把汗,庆幸没把女朋友吓跑。为了求婚,他打算卖掉祖宅。然而,祖宅除了一个家用超空传输站(一比二比例封装成武惠妃棺椁的形状)之外,没有任何能卖得上价的现代设施。即使把它囫囵个的卖掉,也填不满海景房的四分之一首付。

坊间传言,国家太空计划署发起的那个烧钱的“拓星计划”,才是房价上涨的元凶——王凤凰有时候真是纳闷儿,科技进步到底是好还是坏。

二.黄 莺

上课铃已经响了,黄莺发现今天到课率很高。大概是因为本节是近代物理史第十二讲,要谈到于桐和超空传输机制。

于桐的粉丝横跨各个年龄段。如果要排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他一定会排进前五。之所以没能排进前三,是因为他在三十六岁就神秘死去。他的死因至今仍被无数人猜测、调查并演绎,热度历经半个世纪来都未曾消减。

“于桐,原籍浙江诸暨,生于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家庭,”黄莺盯着三维投影,担心出现错别字,“跟所有天才一样,幼年时他就表现出过人天赋,七岁就学会了微积分和张量代数,而且与一般学者不同,他身材修长,运动天赋突出,十六岁就获得了浙江省马拉松冠军。”

“身材修长,是不是马方氏综合征?”一个学生插嘴。

“才不是,据说他死的时候是赤裸的,很可能是情杀案,据传他和当时一位过气女明星有染。”

“住口,不许亵渎他!他对女人没兴趣,是无性恋者!”

“据说于桐是个平等主义者,他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不喜不厌,简直太酷了!”

眼看台下吵作一团,黄莺并不生气,她将争论者的名字一一记下,道:“你们几位,可以做一篇关于于桐的调研,抵学分。”

“黄老师,正常课堂讨论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一个男生慢慢地站起来,“我请求发言。”

这男生面色苍白阴沉,据说生于一个法医世家,遗传了法医的冷酷和缜密。

“请讲。”

“我的爷爷当年是最权威的痕检部门的专家。他去世前和我讲过,当年于桐的案子正是他下属负责,你们说的都不正确。”

阶梯教室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等他往下讲。

“所有能排查的地段都没有找到于桐的尸体。据最后一段监控视频来看,于桐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地面和办公桌上散落着大片的组织液和一些零星的人体组织,据DNA检测,这些组织确实是于桐身上的,包括一大块心脏瓣膜上皮组织、两块肺泡组织、一些股二头肌肌腱和结缔组织,共重97.2克。当时以为是碎尸案,然而无论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尸体其他的部分也没能找到。他的办公室被定为案发第一现场,现场无打斗痕迹。警方还排查了把DNA痕迹留在现场的其他人,都不具备作案可能。但可以确定,于桐先生已经无生还可能。你们想想看,一个身高厘米、身体健康的壮年男性,被人毫无防备的杀死碎尸,难度有多么大?更诡异的是,现场残留的组织上没有发现工具切割的痕迹,因而无法判断凶手使用了什么样的利器完成碎尸。”

“死因成谜,凶手自然是无法捉到。”说到这里,男生有些沉重地推了推眼镜,“当时关于他的死亡,有个说法,叫作‘第三类死亡’。我爷爷临终前说,于桐先生的案子没破,他是死不瞑目的。”

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陷入了那种诡异而无力的气氛中,黄莺默默地在这个男生的学号后面做了个记号,准备给他A+。

课后,黄莺回家休息,整个人都陷进沙发中去,为了驱散于桐之死带来的那种阴冷无力感,她决定想一些安心的事,于是眼前便浮现出王凤凰那张脸。可见王凤凰比较无能,他拥有不下三个学位,却只当了个超空调度员,连知识都改变不了他自己的命运,更不要说黄莺的。

现而今,女人需要比男人更有能力。黄莺早就暗下决定,海景房的首付自己挣。

她沐浴更衣,用心梳妆,试了好几套衣服,终于在下午六点钟出门,前往汐沙餐厅顶层的贵宾包厢中。

六点十五分,她的客户坐在一架轮椅上,无声无息地滑近餐桌的另一端,在转基因玫瑰馥郁的芬芳中打了声招呼:“黄女士,您好。”

他看起来年过古稀,派头不凡。

“您好,您看起来气色好极了。”黄莺说。

“谢谢,到下个月18号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请把灯调亮些吧。”

光柔和地亮起来,老人对着黄莺笑,“黄女士,不要拘束。我这个老家伙是很感激你的。你能陪我聊聊天,我就很开心了。”

黄莺觉得他很平易近人,“您想喝点儿什么开胃酒?”

老人摇头,“不要把自己当成服务生,黄女士。聊天吧,像朋友一样。”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不满。黄莺闻言一笑,道:“我要紫椰汁,你也喜欢喝吧。不喜欢也尝尝。”

“好。”老人笑起来,声音仓促而嘶哑。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我?”黄莺轻快地说。

“这也是我想聊的。”老人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慢慢调整了一下坐姿,“你像我喜欢的一个明星,我年轻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可还是很美,我忘不了她。”

这是很陈旧的说辞。初恋、偶像、梦中情人、早逝爱人,只要有钱,临终陪伴公司总能替人找出十分类似的替代品来,而且素质都极高,绝不会找演技拙劣的三流演员来凑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黄莺有意表现出些许伤感。这种伤感很合时宜,老人也盯着她出神。不过她马上俏皮一笑,“您是她的粉丝,是不是她的每部电影都要去看,每个粉丝见面会都去捧场?哈哈,这些事儿我也干过。”

老人看着她的眼睛也微微笑了,“没有,因为我年轻时很宅,也很忙。我没有休息日,只有做实验的间隙才有时间看她的视频和消息。”

“您做实验?”黄莺表现得有些吃惊,但恰到好处,“您是科学家?”

老人又摇头,“我的水平可成不了‘家’,不过我的导师是很厉害的科学家。我读研时有幸承蒙同学指导,炒股积累了一点儿启动资金。毕业后专做超空运输的器材生意,不然哪儿有钱请你这样美丽的女士陪我聊天呢——尝尝这儿的炭烧牛排吧,据说是她当年最喜欢的。”

三.警 报

王凤凰本拟着下午五点整准时下班,可是上司刘旭言留住了他,“五点五分,能量泄漏警报。你没看见吗?”

王凤凰看他横眉立目的,不敢说没看见,只能颓丧地坐下来,先查出能量泄漏的大致范围,然后一个传输站一个传输站去检查,不厌其烦,一个小时后他找到了能量泄漏的源头——三微秒之内十的十四次方焦耳,很是可观,价值海景房的六分之一。他立即反馈给相关工程人员,等得到正反馈后,他开始收拾东西,搞出了很大声响,仿佛是在泄愤,然后快步走进了单位的传输站,选了自家线路。可是等了半分钟,也不见开动,只有一条讯息跳出来:因为A次能量泄漏,所以您所选的线路被迫关闭,相关线路在紧急抢修,请您耐心等待或换乘其他线路。对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如有问题,请联系……

王凤凰做了个扶额的姿势,只得换了条线路。汐沙餐厅就在胶东半岛的某个海滨,那是黄莺最喜欢的餐厅,如果没时间做饭,去买一份打包也好。

然而很快,他就被傍晚的海风吹得头发凌乱,衣袂翻飞。百十米开外的酒店迎宾道上,黄莺穿着一套漂亮的米黄色套裙,挎着包,正伴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散步。老人把手很随意地搭在她的手臂上,很轻地说了句什么,黄莺就把身子伏低,凑上去倾听,然后开心地笑起来。虽然这一老一少都算是很有分寸,但王凤凰仍看出这种交流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而不是长辈对晚辈的。

一辆银灰色悬浮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老人和黄莺面前,两个人都上了车。

王凤凰呆愣片刻,又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个误会。他打算回家然后再问问黄莺,黄莺必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这个时候,一个权限更高的讯息浮现出来:王凤凰,速回。刘旭言

王凤凰眼皮跳了跳,空着肚子转身走了。

四.低血糖的后果

“小王啊,”刘旭言缓和了声色,低声道,“干咱们这行的,其实每天都提心吊胆。我脾气是有些急,你也多担待担待。”

王凤凰没接话茬,他知道刘旭言真用得着他时,就是这副态度。他仔细地查看了十五分钟内的缓存记录,“工程上怎么说?”

刘旭言说:“工程反馈各项都运转正常,没有损坏和故障。”

王凤凰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能量泄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故障?”

因为这次绝对蹊跷的故障,两个人忙活到十点钟,还是一无所获。办公楼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其余人都早已下班。王凤凰冷眼听着刘旭言在隔间里和人通话,亲切软和到都不像他了,“是是是,您放心,故障已经解决了,我把他们好一顿训斥,这些年轻调度员真是太不负责任啦……是是是,损失靠扣他们的绩效弥补,您好好休息吧,我会料理好一切的。”

王凤凰登时气得火冒三丈,打算跟他理论几句。然而刘旭言神清气爽地出来,自顾自地走进办公室并锁上了门,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王凤凰愣了半天,只得离开。在路过小陈的工位时,他鬼使神差地发现他桌子上放着一盒冷掉的馅饼。在低血糖的作用下,那馅饼油汪汪的看上去很美味。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块,吃到第二块时吐了出来——已经馊掉了。

馊馅饼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没等他走到传输站,就捂着肚子进了卫生间。

等他离开大楼,已经是十一点钟零四分。

他并不知道被耽误掉的一个小时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以至于躺在床上,他还故作轻松地给黄莺发信息:晚上去哪儿了?去你学校没找到你。

黄莺没有回答。晚上十一点半,她已经关闭一切通讯端口,睡起了美容觉。

我去汐沙买牛排,好像看见你了。王凤凰写完最后一句话,关掉端口,在气愤中入眠。

这是年7月的深夜,时间在前进,一发而不可追。

五.黑衣人

他在黑暗中醒来,北半球的极夜让人无法估计时间,然而他却可以。他在黑暗中起身,敏捷轻巧如一头猎豹。

八点整,任务已经敲定并发送至通讯端口。

走出门去,进传输舱,步入单位训练室,选器材,练习。

二十分钟后,早饭,牛排,沙拉,淡而无味却富于营养。

三十分钟后,排泄,沐浴。

四十分钟后,打卡,接收数据,汇总,成型,标定,步入传输舱,等待,同时他眯眼看着示数跳动,,一共八位,从后往前飞快地倒着闪动,一直调到0708才停止。

传输舱开启,他走出来,静静看着舱门闭合、消失。

他出了口气,打量四周,愈发不对劲儿。这是什么地方?这儿不像是一百年前,倒像是五百年前或者更久远的时代。难道是超时空传输出了故障?

他扭头看那个一百年前的超空传输站,包了一层木头壳子,看起来像个土葬时代的棺材。

屋里还有股子怪味,据说这叫檀香?总之是过去时光里的死人们无聊的消遣和嗜好。

不过不远处一张办公桌上的电脑品牌让他松了口气。

本次传输行为是正确的。

下一步,就是返回那个棺材模样的老式传输设备,进入一个传输中枢潜伏下来。

六.我没杀人

早上八点半,王凤凰和黄莺在上班路上口角。

黄莺自知理亏,她清晨初妆的面孔楚楚可怜地浮现在王凤凰眼前,“我做了一个兼职,你别误会,是正当合法的那种。临终关怀陪伴。”

陪伴?和那种快要入土的人?王凤凰头都大了,心浮气躁地关了可视对话,向工位上走去。

黄莺还在解释着,“凤凰,你听我说,我的客户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他年轻时是一个明星的粉丝,我长得像那位明星,所以——”

王凤凰慌里慌张地扫了一眼监视屏幕,好在今天最繁忙的一个小时由小陈负责。于是他走进隔间,重新打开端口,“所以要暧昧地凑那么近?这跟那种女人有什么分别?”

黄莺沉默片刻,然后发出信息:凤凰,我已经请假去传输站了,我会和你当面解释清楚的,等着我。

王凤凰关掉端口走出隔间,赫然发现迎面站着几个穿黑色制服的人,大楼保安在黑制服后面,狐假虎威地叫着:“举起手来!”王凤凰皱着眉头四下看,一般这个时候,刘旭言也会在场解释点儿什么,比如这是演习,你背后有坏人,你踩到领导的脚了等等。可是刘旭言不在。

趁着他发愣,两个警察上去将他一把夹住。

三分钟后,他被带到一间审讯室,坐在特制的椅子上。王凤凰揉着麻木的胳膊,很规矩地问:“我犯了什么错?”

审讯的小警察还算客气,“你好,姓名?单位?住址?”

王凤凰一一答了,答完又要问,警察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刘旭言被杀了。”

刘旭言是在十点半的时候被杀的。那时整座办公楼里只有王凤凰,而王凤凰在十一点才离开。监控在十点到十一点间神秘失踪,只记录了王凤凰的离开。更糟的是,昨天所有人都目睹他和刘旭言发生了不愉快,刘旭言一向对属下压榨成性,王凤凰被他欺负狠了,以至于蔫人出豹子,所以王凤凰嫌疑很大。

王凤凰瘫着一张脸,把昨晚的前后叙述了一遍。他觉得实在冤枉,即使是五十年前的刑侦手段也该把他早早排除,还他清白。

“可你有三个学位,数学学士、电子工程硕士、量子物理博士,你这叫高智商犯罪。”审讯者说。

“可我他妈压根儿没犯罪!”

“所以我们只是传你问话。其实也是在保护你。”审讯者意味深长地说,“万一凶手下一个目标是你呢?”

王凤凰低下头,那就挨着吧。

然而,一个小时以后,审讯者得到了一个细节,他们一言不发离开了审讯室。再回来时,王凤凰发现他们的眼神已经变了。

“王先生,请你陈述一下A次能量泄漏原因和细节。”

“处理细节都在报告上,原因我不清楚。工程技术人员会查清的。”

审讯者冷笑一声,“你不清楚原因?我告诉你一些细节。泄漏位置现在已经精确到三米以内,就在你家传输站内。”

王凤凰目瞪口呆,一想到那台模样可怖的破旧传输站造了大孽,他恨不得回家一把火给烧了。六分之一的首付就这样打了水漂,也不知保险公司能不能理赔。

更糟糕的是——那么大的能量泄漏,一点故障都没出。检查接触后正常运行,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盗窃能量。

这下罪过大了。

“刘旭言查出你偷窃能量的犯罪事实,所以你把他灭口了,对吗?虽然现在证据被你破坏或者篡改,可我们会查出来的。”

王凤凰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言不发,他已经被想象中高筑的债台压垮了精神,根本没听到这句话。

审讯者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关上门离开了。

七.鬼 魅

“有人提出:科学技术经过许多年的积累,体量已经越来越庞大,当最前沿的科学需要一个顶尖天才花掉一生的时间才能掌握,那么这门学科的发展就会停滞不前。”黄莺鼻塞声重地讲道。昨天她找王凤凰未果,赌气淋了雨,就得了感冒。

“这一天也许永远不会到来。我们觉得难以理解的知识,有些人可以花很短的时间理解并运用,所以总是有相当年轻的科学家做出突破——”

有学生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将于桐的理论全部理解,他的传输理论没有被拓展到四维,只局限于三维空间传输。于桐去世时三十六岁,现在三十六岁以下的人在干什么?都在倒腾房子!”

另外一个学生跟他杠起来,“于桐那时候倒腾房子人也不少,于桐是怎么做出突破的?因为他不倒腾房子?”

“于桐早年也倒腾过房子,但是没有成功。他哪儿有‘刚需’啊?”

“哈哈哈!说得对!”

黄莺想喊“肃静”,可惜眼前突然浮现出王凤凰的脸。她隐约知道王凤凰的处境,可是什么都做不了。王凤凰不会杀人,可盗窃能量就说不准了,毕竟他扬言要买海景房的。

这天晚上,王凤凰摊在椅子上睡着了。人的思维在睡梦中其实更敏捷。能量被盗和刘旭言被害这两件事情挨得太近,用统计学的说法,就是相关系数很高,极有可能是一人所为。可为什么偏偏要栽赃给他?

栽赃给他,然后弄一个畏罪自杀或者猝死的假象,简直完美。

他在黑暗中猛然睁眼,发现高窗有个倒挂的人影。那人影似乎正在细细地撬动高窗上的航空纤维丝,随着一点几不可闻的声响,一只黑手伸进来,将整个窗户如同饼干盒盖一样揭下。王凤凰吃了一惊,猛得一挣,可惜人被锁在椅子上,只发出一声闷响。那黑影瞬间觉察,几乎在一秒钟之内,窗户严丝合缝地被装好,黑影也消失了。

王凤凰恐惧地大叫起来。

不多时,有个警察睡眼惺忪地来看他,“什么事?”

“有人在上面的窗户上扒着,差点儿进来!”

那警察开灯看了看窗户,狐疑道:“你肯定是在做梦。这是二十八楼,没有阳台,你告诉我怎么扒?除非那人是壁虎。”

王凤凰心里叫苦,但仍然很坚定,“我不是做梦。请你给我换一个没窗的房间。”

那警察点点头,“等着。”说罢便离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夏日的黑夜很短暂,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泛出鱼肚白了。四周静悄悄的。王凤凰从满心希望等到满腹牢骚,越来越疲乏,就在他合上双眼的那一刹那,黑影立刻闪现,像一条最灵活的蛇一样游进了囚室,静静站在王凤凰低垂的脑袋后面。

这时门猛然打开,几个警察荷枪实弹地冲进来,枪口齐刷刷地对着这条浑身漆黑的人影。

在晨曦的微光中,那黑影步步后退,直到几个警察把王凤凰护在圈里,王凤凰才敢转动脖子,在眼角的余光里,那黑影以一种人类几乎无可能的动作轻巧地跳起来扒住窗口,钻了出去。

所有枪在同一时刻开火,有一颗子弹切实地钻进了黑衣人的皮肉,但还是被他成功逃脱,唯独在粉墙上留下一大串血点子。

四小时后,王凤凰补觉结束,由一位陌生的老警察带着,在警员餐厅吃午餐。

面对他的诘问,老警察已经解释了很多,态度依然和蔼可亲,“凤凰啊,这次你算是立功了。”

“哦,发钱吗?”王凤凰含糊地说,不要钱的饭就应该多吃。

老警察想了一下,哈哈笑道:“大概吧。还有一个大功你想不想立?”

“不想。”王凤凰咽下一口饭菜,“我得赶快回去,我女朋友要跟个有钱老头跑了。”

老警察“切”了一声,“瞧你那点儿出息!立了大功,直接送套房,任你挑,还怕没有女朋友!我就问你想不想要?”

王凤凰噎住了,“吭吭”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想!”

他注意到老警察的制服和普通警察有些不同,一个火箭形状的银色徽章别在左胸,那是太空计划署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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